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艺苑撷英

黑夜里的光

发布时间:2014年09月11日 00:00  点击:

到海边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八点了,天渐渐黑下去,海雾也在慢慢散去,缥缈艳丽的夜景似乎不愿露面,只有不住变幻的霓虹一如既往闪烁。不过深夜的海景同样美丽,跟冬季无人的海滩一样,带着萧瑟阴沉的美。黑夜里灯光映照在海面上有着无比细腻的质感,夜里潮水安静,近岸处翻涌着浅滩的泥沙,海雾散去天色晴朗,白天里并不漂亮的建筑物在灯火交映下极是美丽。
  灯火是人类的伟大发明,无论是油灯还是电灯。只是,它的伟大并不在于方便了我们的日常生活,而是它划破黑夜,告诉他人,我就在这里。它证明了我们在漆黑中的存在,像是沿海岸边的建筑,它的灯影在潮水中摇摇晃晃,告诉世人,我身处漆黑,但我并不阴沉。
  我们都希望成为如此的存在,一片漆黑中不会毫无存在感地被人忽视,我们总是希望被看见,被关注,有的人渴望众人环绕,有的人只愿被极好的朋友照耀。但没有人热衷孤独,孤独的人无非是不愿将自己展示给不必要的芸芸大众。但没有谁渴望一生都被所有人漠然处置。
  我们在一片花田拍下了美丽的向日葵,打开手机通讯录想要找挚友分享;我们希望有人知道我们的喜好,希望与所爱的人心存默契,在沉默无聊的时候能因神秘美妙的契合惊喜地一笑。我们所有的社会生活,都是为了反抗孤独,不希望在拍下花田美景时,大声欢笑,用力呐喊,却发现通讯录里无人可分享;不希望与人共进晚餐时,却发现满桌的食物都令自己无比厌恶,难以下咽。我们不希望这类事情发生,不希望被人漠视,不希望孤独。
  我们同样有一个人生活的理由。只是在这世界上,“一个人”并非代表“孤独”。自小我便同父母生活在一起,大学时候难得离开家庭,过上寄宿生活,节假日却迫不及待地想赶回家去。
  很多时候需要写稿子,身边的人越少越好。只是,写的时间越长,就愈加寂寞,一个人的时间十分寂寞,哪怕随时可以看想看的电视,出门不用一一汇报要去哪里,或者连续写上十几个小时都不会给别人添麻烦,但这小小细微的自由仍旧无法抵挡一个人生活时汹涌袭来的寂寞。
  读心理学的书时,看到了“对象丧失”这样的词。人活着会失去各种各样的东西,年龄增长失去玩具,学校毕业失去朋友,被现实冲刷掉的儿时的梦想,都是一种让人倍感苍凉的“对象丧失”,在高中文理分班的时候,这种离开熟悉环境的失落感和挫败感尤为明显。那时的我拒绝融入新的班级,渴望与原来的朋友保持时刻不断的联系,由此不得不适应在新环境中一个人生活。但即便如此,仍旧是饥渴地想要温暖,即便不是身边的温暖,也希望拥有来自某处的温暖。
  我以前看过一个对演员的采访,她说,她年老的时候一定会跟配偶分房睡,被问到理由时,她说:“一直一起睡的人有一天死了,该怎么办,我承受不了昨天还一起睡的人今天就不在了。”
  总有人做着如此的准备,为了将来某一天一定会失去的东西做好精神准备,试图稍微减轻“对象丧失”时带来的痛苦。但往往事与愿违,他们不但要承受失去对象的痛苦,还要承受没有与他们尽情欢愉的悔恨与痛苦。这种行为同杯弓蛇影、因噎废食类似,可笑而可怜的很。他们关掉自己的灯,放弃生活,被孤独和寂寞包裹,在暗潮涌动的海底,看不到满城光明。
  在夜里人迹稀少的栈桥,盯着漆黑的海,我不知道海底是不是仍旧有人躲藏在孤独和寂寞的坚固外壳中,不愿意抬眼看外面的世界一眼,我真想找出他们所有人,给他们一个长久温暖的拥抱,告诉他们,你并不是孤单一人。
  海水安静,无人应答,今夜如是,夜夜皆然。我没有拯救谁的力量,谁都没有,捆绑自己的是自己,那么拯救自己的也只有自己。我只能携着怜悯和悲哀,回到旅店温暖安静的房间,陷入幽深沉静的睡眠。在这漆黑的海边和夜梦中,我还能看到满天闪烁的星火。(作者:
王海杰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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